布袋子两头我都缝了线，正被爹攥在手里。

昏暗的煤油灯下，爹抽着烟斗。

“老三，你是最懂事的，家里这几年苦，你知道你上面两个姐姐都没成婚，你弟弟也要花钱的年纪，你妹妹彩礼应该紧着家里。”

“老四嫁了，也要紧着给你找婆家，别像老大老二那样，一把年纪了连袋子米都换不回来。”

我低着头，盯着爹手上的布袋子。

“认得吧！”

布袋子丢在了我面前。

“你现在是自己承认！还是我给你松松筋骨。”

娘就站在爹后面，其余几个兄弟姐妹知道爹要发火，怕引火烧身，避之不及，唯独念娣站在娘旁边。

“爹，或许不是三姐姐偷的钱呢，三姐姐平日里是会躲懒，但从不偷东西。”

偷字被她说的特别重。

“念娣！丢的是你的彩礼！你不用帮你姐说话。”

爹已经开始擦烟杆了，撩起袖子，朝我走来。

不由分说对着我腿就是一棍子，我疼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自己打开！还是我打开！”

“爹，我没偷钱！”

“还敢扯谎？”

又是一棍子。

念娣突然冲到我面前，拦着爹，替我求情。

“爹，姐姐只是考上了大学，她偷钱也是想读书，你别怪姐姐。”

完了！

我看向念娣，她嘴上求情，可嘴角却是压不住地上翘。

“大学！”

爹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不是不让你读书了吗！”

“好呀！你以为你考上了，家里就给你拿钱嘛！七口人啊！老三你怎么这么自私！我们这个月都还没吃上干的！”

我转头看向念娣：“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三姐姐...我有说错吗，我前几日亲眼看到你的录取通知书，还是金海大学...”

我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你！”

她惊得说不出话，爹娘也一同看向我。

我当着爹娘的面，撕开了布袋子，里面落下一张纸——征兵政策表。

念娣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不知道念娣说我考上大学是什么意思？就咱家这个情况，饭都吃不着，我还想上大学？”“我本就打算去当兵，每个月还有补贴。”

“你打算去当兵？老三？”

“是啊！女兵比男兵补贴高一些，我没念娣妹漂亮，找不到那么高价的婆家，只能靠自己。”

“倒是念娣妹，你自己偷自己彩礼是什么意思？”

我当即走到念娣的床前，翻起薄垫，床板下面正正压了十张十元。

上一世，她把我考上大学的消息告诉父母，父母起初是不生气的，但是她偷了家里的钱，她把这两件事串在一起，全怪在我头上。我承认了被录取，也就被动承认了偷钱。钱在我们家就是法，我被父亲打得两天下不了地。

而今轮到她。

“我……我也是想带点回赵家过日子，大牛妈出了名的狠。”

“念娣！大牛可是求着我娶你，小伙肯定不会亏待你，这钱是要紧着家里这么多口人吃饭，你姐姐们没你福气好，也给你姐姐们留点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