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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婆母周氏身边的嬷嬷来找我,说她想要见见我。

我想了想,点头答应。

成亲后,周氏待我如亲女般疼爱,即便入府两年没有身孕,也从无半句冷言。

即便日后要离开,我也理应当面向她拜别。

三年未见,周氏两颊红润,气色好了许多,甫一见到我,就抹着眼泪唤我过去。

“好孩子,快让娘看看,这几年你在外面一定受苦了。”

她拉过我的手把我轻轻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

问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几年,母亲身子可好?”

“好,好。”她拿帕子擦了擦眼,仔细端详着回答:“为娘时常梦见你,如果不是为了给禹儿求药,你也不会遭此一难。”

“孩子,是裴家对不住你啊。”

“母亲。”裴禹带着兰儿走进来,两人穿着绯色的连枝缠纹衣裳,宛若佳偶天成。

我垂下眼,紧紧攥住衣角,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母亲请喝茶。”秋岚接过婢女递上的热茶,腿一弯就要跪下。

周氏一把松开我的手,快步走下锦榻,接过茶将她扶起:“你如今有了身子,可跪不得,快起来。”

她脱下腕间的双鸾点翠镯,套在秋岚手上:“你只需平安诞下我的孙儿,便是裴家的大功臣了。”

这镯子是裴家世代传下来的,只给长房长媳,周氏曾说,待我生下孩子,就将它送我。

如今她将镯子套在别人手上,却回过头笑眯眯地望着我说:“菀儿素来大度知道礼,如今禹儿有了嫡亲的孩子,你定然也会为他高兴的,对吧?”

一颗心骤然冷了下来,望着眼前虚情假意之人,我嘲讽地笑了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高兴?”

周氏震惊地看着我,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直白的反驳。

秋岚立刻红了眼,垂下头去轻轻开口:“只盼小姐能够原谅我,那怕让我给裴郎做妾,我也甘愿。”

“不可。”裴禹急急地打断她:“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如今腹中还怀着我的骨肉,怎可让你为妾。”

他眉梢染上愠色,看我的眼神带着疏离:“岚儿已是我的正妻,如今,只能委屈你做妾了。”

我忍不住抄起手边的茶碗砸向他:“裴禹,我也是你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

他丝毫未躲,任滚烫的茶水洒了一身,在胸前浸出一团深色的水渍:“三年前,你坠江失踪,生死不明,我已去官署,销掉你的户籍了。”

“菀菀,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打要罚请便,只是,只是其他的,我实在不能让步。”

我恨恨地瞪着他,气到声音颤抖:“裴禹,若我阿兄知道你如此对我,定饶不了你。”

裴禹抬起头,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情绪,似不忍,似怜悯,他喉结动了动,缓缓开口:“阿兄他......”

“菀菀。”兄长秦彦风忽然出现在门前,似是不敢相信般哑着嗓子唤我。

“阿兄。”我飞快地扑进他怀里,紧紧贴着他温暖结实的胸膛。

好在我还有阿兄,我还有家。

“我的菀菀这些年在外面定是受苦了。”秦彦风摸着我的头,心疼地落下泪来:“如今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我委屈地看着他:“阿兄,你带我走吧,这裴府早已没有我的位置了,裴禹他,他竟要我做妾。”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

秦彦风猝然推开我,看到了捂着帕子咳出眼泪的秋岚,关切地问:“可是咳疾又犯了。”

“来人,去马车上将圣上刚赏赐的血燕拿来给二小姐。”

待众人手忙脚乱扶秋岚坐下,递茶送药后,秦彦风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我。

他愣了一下,冲我歉然笑笑,问我:“菀菀,你刚刚说什么?谁欺负你了?”

“你叫她什么?”仿佛一团棉花堵在嗓子里,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声音沙哑:“二小姐?她是谁家的二小姐?”

秦彦风叹了口气:“我已认秋岚为义妹,如今她名为秦兮岚,是秦府二小姐。”

“以后你们姐妹二人,要相互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