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护士从手术室跑出来。

“病人情况不太好，可能是羊水栓塞，需要家属……”

“什么栓塞？”张伟的妈不屑地打断她，“我听都没听过，你们少在这里吓唬人！是不是想骗我们多交钱？”

护士急得脸都白了：“阿姨，这个病非常危险，死亡率很高的！”

“呸！我看你们医院就是想钱想疯了！”张伟的妈叉着腰，“我儿媳妇好端端一个人进去，你们必须好端端的还给我们！不然我们就去告你们！”

手术室里，王医生看着仪器上不断下降的血压，手都在发抖。

她知道，最坏的情况要发生了。

她冲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

“必须马上切除子宫，不然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小赵的电话，打到了我手机上。

“林姐！产妇是羊水栓塞！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了！”小赵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林姐，你快回来吧！王医生她快顶不住了！家属根本不信，还在外面闹！”

“小赵，”我平静地打断他，“我已经不是她的主治医生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

手术室门口。

王医生拿着那张薄薄的病危通知书，手抖得厉害。

她冲到张伟面前。

“病人大出血，确诊是羊水栓塞，必须立刻切除子宫保大人，不然就一尸两命了！”

“切子宫？”张伟愣住了，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生的是男孩女孩？”

他根本没意识到“一尸两命”四个字有多重。

他的母亲，那个满脑子都是香火的老太婆，更是一蹦三尺高。

她一巴掌狠狠甩在王医生的脸上。

“你个庸医！黑心烂肝的玩意儿！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要切子宫了！”

“我家宝莉要是断了香火，我跟你拼命！”

王医生被打得一个趔趄，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

“现在是救命！不是生孩子！”她崩溃地喊道。

“救什么命！我看不死的人都要被你们治死了！”张伟的妈开始在地上撒泼打滚。

“你们就是想害死我儿媳妇，好推卸责任！如果我儿媳妇死了，你们医院就等着赔钱吧！”

他们拒绝签字。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

几个护士推着满身是血的李宝莉出来，准备转去ICU做最后抢救。

李宝莉还有一丝意识，她看着站在门口的婆婆，虚弱地伸出手。

她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声音。

“妈，救我……”

那是她作为一个人，最后的求生本能。

但她的婆婆，看到的不是一个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生命。

而是一个不能再为她家生孙子的“废物”。

老太婆冲到病床前，指着李宝莉的肚子破口大骂。

“你个没用的东西！五十万彩礼打了水漂！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现在还想让我家断子绝孙吗！”

这恶毒的咒骂，是李宝莉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她眼睛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张伟看着这一幕，眼神麻木。

他非但没有去签字，反而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