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不懂。

为什么我要过成这样。

我也反复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当我从厕所出来，看着满地狼藉，还是要拿着扫把和拖把把地板重新弄干净以后，捡起碎了的盘子放在垃圾桶，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我从抽屉里拿出存折，看见上面为数不多的存款，拨通了表妹电话问她。

「你知道有什么比较便宜的旅游团吗？」

我问表妹。

「满满同学都有出去玩，我不想孩子心里觉得委屈，但我钱不多了。」

电话那头。

表妹沉默很久，告诉我。

「姐。」

「你已经不欠任何人了，」表妹说：「你真没必要去关注孩子这些事，要真懂事的孩子不该在这种时候和你提去旅游。」

「你承担了一个家庭还要管很多杂事，就连叶满奶奶也全靠你，你已经够累了。」

表妹坚决不同意我出钱让叶满旅行，僵持到最后只说：「要真叶满想出门，就来北京。」

「来我这里住几天，我给她买车票行了吧。」

房间回荡着表妹叹息：「叶满他爸车祸离世，赔偿款一分没拿到，你又得了这个病，还要管她奶奶，你不是圣人，不是什么都该落你头上的。」

我沉默坐着，想到女儿幼年时也曾抱着我说：「妈妈，我要给你最好的生活。」

到现在，女儿说：「都怪你！不是你要生下我，我怎么会过成这样。」

胸口像是被钝刀搅烂，疼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我拿上存折里不多的钱，还是想要给女儿，想让她开心，只是门刚打开，就撞见了邻居儿子。

「怎么了？」

我和邻居儿子四目相对，他拿出手机放在我面前：「姨，这事不该归我管，但是，你看看吧。」

他把手机交到我手里。

我看着屏幕上，正哭的梨花带泪的叶满有一瞬间怔愣，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就听见叶满声音。

「谢谢哥哥姐姐们的关心。」

「我是真没想过，我的亲生母亲会因为我想去旅行，就叫我去死！」

叶满拿着已经被剪辑过的录音，录音里，我狰狞喊着：「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

叶满红着眼睛说：「我妈妈曾经也是个很温柔的人，但自从爸爸车祸离世，拿到了大笔赔钱款后，她反而变得阴晴不定，更是连衣服也不准我买。」

她露出胳膊上推搡我，自己弄到的伤。

「只要我惹她不高兴，她就会打我。」

「可我也是人。」

「我曾经，也是被爸妈爱着的小孩。」

叶满哭到哽咽。

「我想不明白，我妈妈到底为什么这样。」

我看着屏幕里的叶满，又看着底下评论里，大片谩骂我的声音，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盖棺定论。

【这种中国式教育我都懒得讲！个个都是掌控怪，巴不得子女就是自己附属品！只要看不顺眼就打呗！】

【还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我他妈真想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小姐姐，你要保护好自己！要不你开启打赏功能，赶紧逃离炼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