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公主被认回后,我成了乞婆。
曾经飞扬跋扈的清阳公主,为一个铜板,能满足花甲老头的变态癖好。
为一顿馊饭,能与野狗争食。
将军府施粥送馒头时,饿了三天的我疯了一样冲过去。
排队到我的时候,眼前出现一道清俊的身影。
“别急,个个都有。”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捧着碗的手止不住颤抖。
“你...”
他抬眼看到了我,欲言又止,自嘲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萧清阳那样骄傲的人,我居然把一个乞婆错认为她。”
我蹲在一旁,看着他换了温柔的神色搂住一旁的女子。
“云安,你有身孕,怎么出来了?”
闻言我默默垂首。
从西域商人手里逃出,再越过边疆走回京城。
苟延残喘三年,只是为了再见他一面。
可再见面时,我却被他的幸福灼伤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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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阵恍惚,端着粥正要离开。
身后的乞丐不耐烦,将我一把推倒在地。
碗里的粥糊了我一身。
下一秒,所有人都尖叫起来。
“她脸是不是烂了半边?好像鬼啊!”
“腿上也全是烂疮,好恶心。”
听了这话,我下意识用枯黄的头发挡住这张面目全非的脸。
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我急忙站起身抢了两个馒头朝外跑。
下次再吃饱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路过那女子身旁时,我才注意到她挺着大肚子,忍不住怔在了原地。
三年时光,物是人非。
萧云安和楚承屿本就相互倾心,没了我的存在阻碍,这样的恩爱宠溺顺理成章。
只这一瞬,萧云安立刻嫌恶地捂住口鼻,干呕了几下。
楚承屿心疼地看着她,朝身旁的亲随招了招手。
“来人...”
萧云安温柔地看着他,开口阻止了他的话头。
“算了,这个乞婆也不是故意想恶心我。”
“随她去吧,也算是为我们孩儿积福了。”
楚承屿看着萧云安,眼神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柔情。
“云安,你总是这么善良。”
“当年萧清阳偷了你的位置,被揭穿后,你不仅没追究她,还求皇上给她金银细软,放她出宫。”
“可惜她不争气,自己心虚,先卷了细软逃走投奔敌国。”
楚承屿说最后一句话时,眸子比三年前更冷。
他腰间还挂着那只铃铛,那是他接受赐婚后第二天我送他的。
通身矜贵的气派,是三年无边患,安做萧云安的驸马后养尊处优出来的。
他不在意地看着我,冷冷地朝亲随下令。
“公主心软,给这个乞婆些钱财,赶走便是。”
我拖着残破的身体从边疆赶回京城,也不过是想此生能看他最后一眼。
如今,这条残命余愿已足。
可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阵阵酸涩,眼泪也止不住地从眼眶流下。
双腿也怎么都不听使唤,挪动不了分毫。
亲随嫌恶地走过来,一脚把我踢到一边。
“将军和公主不追究你,你怎么还不走?”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样子,怎么敢出现在这里?”
“将军府今日施恩,是为了给值得救助的人。”
“看你这幅样子,一看就好吃懒做,给你吃饭简直是浪费粮食。”
不等我回应,亲随叫来护卫,把我拖到旁边的小巷里。
其中一个护卫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就是她这几天一直在将军府外徘徊,今天还搅乱将军和公主施粥,不知道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
说完后,便在亲随的默许下对我拳打脚踢。
三年前被穿过琵琶骨,让我连举起双手护住脑袋的力气的没有。
只能蹲在原地承受着雨点一般落下的拳脚。
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本就已经错位的骨头再次被折断。
喉咙里涌上一阵阵的腥甜,我意识渐渐模糊。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掏出一直藏在胸前的铃铛。
三年来,快饿死的时候我都舍不得变卖。
如今陪我踏上黄泉,用清脆的叮当声为我引路也好。
下一世,别让我再遇到楚承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