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十八岁的记忆。
因为它裹挟着自卑和羞耻,却在雀跃的青春里被人无限放大。
「温雨瓷她妈竟然是坐台的,真恶心。」
「我每次都看见不同的男人进她家门。」
「她长得这么好看,说不定早就……」
「你小声点,她来了。」
「怕什么,这事班里都知道。」
那些带着审视的议论如同针尖落在我身上,我甚至不敢看他们的眼睛。
将这个消息最先传开的人是许心榆。
甚至,他们打赌,我会在什么时候接待。
只可惜,这个赌谁都没有赢。
因为我是沈司言的未婚妻。
这个消息在我搬入沈家的第二天就不胫而走。
沈氏集团接班人的未婚妻,并不是门对户对的豪门千金。
因为她妈就是个坐台的。
勾引了沈董事长,所以才能让女儿嫁入豪门。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包括沈司言也是。
所以在我去他家的第一晚,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洗干净再进门吧,真脏。」
这是他对我宣战的开始。
沈司言幼年丧母。
因此对所有想进沈家大门的人都抱有敌意。
他叼着烟,桀骜不驯地打量着我:
「未婚妻?你别做梦了。」
「你跟你妈一样,真恶心。」
他讨厌我。
用那些恶劣的字眼,骂我是野种。
他说得对,我也不知道我爸爸是谁。
所以我只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因为我无处可去。
我不知道我妈怎么攀上了沈董事长。
或许跟那些同学传言的一样。
不管如何。
我终于从那条暗无天日的巷子里搬了出来。
躲开了那条巷子里,各种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和不堪入耳的话。
尽管我不想留在沈家。
但这里是唯一的栖身之所。
沈司言并没有接受我。
那些同学经常起哄。
「哈哈哈,温雨瓷摇身变凤凰了。」
「她还高考什么呀,走个过场得了。」
「别瞎说,你们没发现沈哥完全都不搭理她吗?」
沈司言每天都会想办法对付我。
目的是毁掉婚约,让我别心存妄想。
我忍着眼泪向我妈开口:「我想离开这里。」
她只会无情地教育我,「你在别扭什么?等你毕业了就能跟沈司言订婚,嫁进沈家,以后咱们再也不用受人白眼,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吗?」
她笃定我会成为沈司言的妻子,即便沈司言对我各种刁难羞辱,也只是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
可十八岁的沈司言,从没想过娶我。
他在跟许心榆光明正大地谈恋爱。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他根本就不会把我这个所谓的未婚妻放在眼里。
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将死老鼠藏进了我的蛋糕里。
「祝你生日快乐,跟这只老鼠一样,永远见不得光。」
他当众让我难堪之后,被他爸爸打了一巴掌。
沈董事长第一次动怒,「沈司言,道歉!」
沈司言嗤笑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我妈却让我去把他找回来。
「一家人哪能有隔夜仇呢?」
「阿瓷听话,快去找他。」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就是在十八岁生日的那个夜晚,追出去找沈司言。
他骂我滚。
我却一路跟着他,按我妈所说的劝他回家。
「你再跟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扬起的手最终没有落下。
「我长这么大,我爸第一次因为一个外人打我。」
「温雨瓷,你和你妈真有本事。」
「赶紧给我滚,别让我明天再看到你!否则死的就不会是老鼠了。」
我们到了酒吧门口。
他抽着烟很自然地跟他朋友打过招呼,人群里我看到了许心榆的脸。
她也看见了我。
烟味呛得我难受,我没再跟进去。
回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我没有意识到已经被人跟踪。
被拖进无人的巷子后,他们用胶带封住了我的嘴。
我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求救,却被人绑住了手。
可我只是一个学生。
他们要杀了我吗?
黑暗中的声音十分嘈杂,我绷紧了神经。
他们之间有男有女,我看不清模样。
「不就吓吓她吗,绑她做什么?」
「给她点教训,让她以后还敢缠着司言。」
「怎么给教训?打她?」
「还不如用刀划破她的脸呢,长这么个狐媚样,还想勾引我们司言。」
「司言可没让我们弄出人命啊,换点别的玩法。」
「要我说不如扒了她,拍点照片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