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十年代,我的丈夫方彦祖是秘密基地的研究员。
我们新婚才三天,他就走了。
他让我孝敬公婆,等他归来。
我答应了他。
从此在婆家当牛做马,忍气吞声。
可这一年来,他每月那点宝贵的通讯时间,全给了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女人。
哪怕我爸病危,急需手术费,我跪下求婆婆。
却被她扫地出门,让我别拖累他们家。
我走投无路,只想找丈夫救我爸一命。
我跑到基地门口,求通讯员帮我转接。
通讯员一脸为难。
“嫂子,方彦祖这个月的通话时长已经用完了。”
我不肯走,却见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被请了进去。
“方彦祖特批的,那是他战友的遗孀,方彦祖把抚恤金和津贴全给了她们母子。”
“你这个家属,哪有烈士遗孀重要。”
那晚,我在基地外面冻了整整一夜。
等我回去的时候,我爸已经咽气了。
后来,他研究成功,功成名就。
而我,已经嫁给别人了。
1
一九八五年,省人民医院。
我低头看着单子上那个小小的影子,我心里又酸又胀。
卫东出任务去了,今天是我一个人来的医院。
我刚走出诊室,就被走廊尽头的吵嚷声吸引了过去。
一群穿着基地制服的人围着一个男人,众星捧月。
“方彦祖,恭喜啊!这次突破可是天大的功劳!”
“您真是咱们基地的骄傲!”
那个男人穿着崭新的研究员制服,看起来意气风发。
是方彦祖。
是我一年没见的丈夫。
哦不,已经是前夫了。
他回来了,成了英雄,衣锦还乡。
看见我后,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然后拨开人群朝我走来。
“阿沁?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里满是困惑,又透着久别重逢的理所当然。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柳莺莺。
柳莺莺抱着个孩子,柔弱地咳嗽着。
“彦祖,我有点头晕,是不是感冒了?”
方彦祖马上回头,紧张地扶住了她。
“莺莺,你快坐下,我马上去叫医生。”
他安顿好柳莺莺,才又转向我。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伸出手,想来碰我的额头。
这只手。
我记得,自由恋爱时,他还不是外人眼里的方研究员。
他曾用这只手笨拙地替我梳头。
也曾拉着我在基地的山坡上看星星,对我说:
“阿沁,你的手真好看,以后我绝不让你沾阳春水。”
可现在,这只刚扶过别的女人的手,只让我觉得冰冷刺骨。
我猛地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你别碰我。”
方彦祖的眉头皱了起来,明显很不高兴。
“阿沁,别闹脾气。”
“我这才刚回来,你就给我甩脸色?”
周围的同事都看着。
一个年轻研究员打圆场:“方彦祖,这就是嫂子吧?真清秀。”
“嫂子肯定是在家等急了,彦祖你快哄哄啊。”
另一个声音马上插进来:“就是啊嫂子,你可不知道彦祖在基地多拼!为了这个项目,他三个月就瘦了二十斤!”
“咱们基地的英雄,你就别耍小性子了!”
“是啊,做英雄的家属,就得有觉悟!得体谅!我们都还说要去你家做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