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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姐姐的将军夫婿,昨日有没有伺候好姐姐啊?」

她幸灾乐祸:「听说将军不近女色,不会是不能人道吧!不过姐姐当初选择了他,便也怪不了别人了,此去山高路远,你们千万要保重啊。」

她眼底的恶意藏都藏不住,将「保重」二字咬得极重,倒像是恨不得我们去死。

我上了马车,心底早已有了盘算。

到了北境,药材果然,军医的人手也紧缺。

即便谢安用兵如神,骁勇善战,可每次从战场上下来,那些受伤的兵士大多都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很多原本可以医治的人最后都因为伤口溃烂而死。

他们只将我当做将军的新婚妻子敬着,无人相信我能帮得上忙,见我出现在伤兵营帐,便遣人把我给送回大帐,生怕我出了什么事,不好跟谢安交代。

我无可奈何,却也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

这里的人都十分敬重谢安,对于我这个将军夫人,当然是得好生照料,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将军不好了,军医刚刚传来消息,说营里的药材已经快没了,必须立马采买,否则……」

否则怎样,传令的士兵没有说下去,但我却知道。

谢安眉头紧皱,他们身后的城池早已人去城空,上哪里去买药材。

朝廷的补给如今又见不到影子。

难不成只能让那些伤兵等死不成?

「夫君,你信我吗?」待传令兵走后,我一脸认真道,「你若信我,今晚戌时便到北侧城门,到时我自会弄到药材。」

谢安面露诧异,想要张口问些什么,却还是合上了嘴。

他是领兵之人,自然知道我若不想说,他便不必问。

当晚,我便化作蛇形爬上了界山。

这里是两国交界,指不定哪里埋伏着敌人,两国的士兵们都不敢来这儿。

可我是条蛇。

我早就闻到了山上草药的气息,暗中动用法术,将摘下的药材运到了北侧城门。

果然,当晚,城门内走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谢安看到门口堆积的药材时,眼中难掩惊讶。

回到营帐,看到早已躺在榻上,呼吸均匀的我,他终是未发一言。

我感受到褥子另一侧的凹陷,半晌,谢安舒出一口气。

「多谢。」

他终于允许我进入伤兵营为他们医治。

这里的军医多是从周边的城池里找来的大夫,穷乡僻壤里出身的赤脚医生和江湖大夫没有学过什么严谨有效的医术,大都是用的民间的土方子。

我这个神医之徒立马就受到了所有人的崇拜,纷纷找我来请教医术,我也不吝于将医女脑中所有的方子和医术全都教给他们。

谢安看我的眼神也变了,不再像看一只小白兔那样担忧。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妻子并不是朵柔弱的菟丝花,而是可以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

在即将断粮之时,朝廷的补给终于姗姗来迟。

这天,谢安带领战士们打了个打胜仗,终于能够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了。

我看着一张张粗粝朴实的面容围着篝火喝酒吃肉,一言不发地离席,一个人回了营帐。

调息了片刻,我露出笑容。

果然,我就说长老不会随意找两个人让我们附身。

这医女修炼的方式,是民心。

我在战场上救死扶伤,那些被我救治的战士和后方的百姓自然对我感激不已。

这份恩情便会化作气运,为我所用。

龙气霸道,我便以量取胜,救千人救万人,千万人的气运,就不信抵不过他一人。

「哗啦。」

营帐的门帘被掀开,我忙躺倒在榻上。

「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温热的手抚上额头,谢安被我冰凉的体温吓了一跳。

「为何这么冰,可是着了凉?」

我刚要出声,一件混着酒气与烟火气的大氅就盖在了我身上。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谢安的面容比往常要柔软几分,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握住我的手,想用温热的大手焐热我的。

「你是大夫。」

「若生了病,不必自己硬撑,告诉我吧。」

当晚,我们头一回没有那么界限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