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被他吼得瑟缩,男孩则拥着被子低眉敛目不敢看他。
我打开门冲进去:「他们不是你婶婶和表弟,对不对!」
齐贺猛地回过头来,眼中有一瞬间的惊愕,更快的被紧张所取代。
我以为他是紧张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结果他双臂平展护在病床前,语调激动悲痛:「封游!是,你是玉桐的男朋友、未婚夫,就算我求求你了,婶婶从小把我拉扯大,她的孩子真的需要做这个手术啊!」
「我保证不会破坏你和玉桐之间的感情,等我表弟康复了,我就再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封游!」
我毫无防备地被人从身后推开,头直接撞在墙上。
我扶着额头转身,对上的是严玉桐愤怒的眸子。
她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保温袋,原来她只是开车出去买饭了。
她还真是把齐贺他们照顾得无微不至。
可怜我姐姐,从小到大饭桌上哪怕是肉沫也要拨给严玉桐一半的姐姐。
从住院到现在,严玉桐都没去看她一眼!
娇小的她挡在齐贺身前,一脸的防备和失望。
我顾不上额头一片通红,指着病床上的男孩:「他不是齐贺的表弟!她也不是齐贺的婶婶!」
齐贺突然冲上前推搡我,他的力道比严玉桐不知大了几倍,再加上故意使了十分的狠劲。
我连带着医用移动屏风一起倒在地上,后脑重重磕在地上。
「封游,你吓到我婶婶和表弟了!你对我不满冲着我来,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身上的疼痛蔓延全身,我从地上爬起来盯着那个妇女:「你不是齐贺的婶婶对不对!你快承认啊!我姐姐等了半年了,不做手术她会死的!你们不能抢她的名额!」
病床上的男孩想说什么,却中年妇女借着盖被子的动作打断。她低着头:「我……我是,你别瞎说!」
「封游,你闹够了没有!」
严玉桐说得极为平静,像是累极了。
我却笑了,她从未相信过我,我眼底猩红一片:「他在说谎,他们都在说谎!你看不出来吗?」
严玉桐还想打我,被我牢牢捉住手腕。
她挣脱不开,死死盯着我的眼睛:「是你在说谎!我看你都快成精神病了,我怎么就看上你了?我告诉你,再胡闹婚礼取消!」
婚礼?
一个在剥夺我唯一亲人的生命的刽子手还有脸跟我提婚礼?
我狠狠将她的手甩开。
严玉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这个举动彻底惹恼了她,或许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对她了。
她脸色变了又变,一挥手就有保镖围住我。
双拳难敌四手,我被拖出病房前瞧着她冷漠的眼:「你会后悔的。」
为了防止我再去找齐贺麻烦,为了保证齐贺表弟的手术顺利进行。严玉桐竟然说我有妄想症,强行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关了七天。
等我好容易出来回到医院,等待我的只有姐姐去世的噩耗。
她去世时嘴里还在念叨着:「小游、玉桐要好好的。」
可就是严玉桐害的我连姐姐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呀!
我从医生那里得知,在我被关起来的当晚,本就虚弱的姐姐情况急转直下,直接进了重症监护抢救。
而医院也紧急从其他医院寻找合适的匹配者,有一个刚好适配,本来都在来的路上了,却突然爽约。
骨髓捐献本来就是自愿,谁都没有立场谴责人家。
我想知道姐姐为什么情况突然糟糕,主治医生明明说她还能撑半个月的。
病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医院的监控十分凑巧坏了。
看不到监控我也知道,肯定齐贺的手笔。
包括爽约的捐赠者。
有证据又能怎样呢?
何况没证据。
在严玉桐的眼皮子底下,谁都不能拿齐贺怎样。
我用最后一点存款给姐姐买了墓地。
墓地所在的位置很高,几乎快到山顶了,是一伸手就能够到风、够到星星的地方。
姐姐一定会喜欢。
我靠在墓碑上,就像小时候靠在姐姐怀里一样。
姐姐,你知道吗?
是你的小桐妹妹抢了你救命的名额。
如果当初她被邻居家孩子欺负的时候,我没有救她。
我们姐弟俩就不会跟她沾上关系。
所以姐姐,我真的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