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带着凄厉的哨声射落那人官帽,他转身欲逃。接着四箭齐发,穿过他左袖、右袖、左脚、右脚,将人呈“大”字钉住。
最后一箭,钉在他引以为傲的男性器官下一厘,有液体顺着裤脚滴滴答答落下,他吓尿了。
众人鸦雀无声。
父皇讶异过后,连赞三声好,大家反应过来也开始附和。
今夜过后,没人会记得我是浣衣婢所生。他们只会知道,陛下的十三公主箭术了得,不逊男儿。
夜里下雪了,梁长生蹲在火盆前为我添碳,火光映在他眼里,温柔得不可思议。
我唤他,“梁长生,我抢了你的功劳,你不怪我么?”
他闻言抿了抿唇,“我只担心殿下此番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会更加危险。”
“更何况,我的箭术本来就是殿下教的。今日若是殿下在,会比我做的更好。”他将换好碳的手炉递给我,笑得眉眼弯弯。
梁长生笑意收敛了一瞬,复又开口,“我的命都是殿下的,殿下想要,但凡我有,尽可拿去。”
这一番话说的比天底下任何情话都动听,我只能用力把手按向手炉,以疼痛来克制住眼里的湿意。
换好手炉后他没有理由再留在我寝宫,行过礼便推门离开。
“梁长生,”我快步走到门前喊住他。
漫天大雪里他回头,“殿下可还有吩咐?”
我摇摇头,“无事。”
只是想,再看你一眼。
风雪愈大,梁长生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我像是睡了很久,醒来时怀里抱着一份手札,打开里面却空无一字,只有点点泪痕。
“殿下您醒了,又在记手札了啊?”小桃正打水为我准备洗漱。
我死死盯着这份手札,头也没抬,试探开口,“小桃,梁长生呢?”
“他啊,这个时辰应该在练武吧。”小桃递过来一方热毛巾,无意中瞥到手札,奇怪道,“咦殿下,我看您经常在这上面写东西啊。怎么,一个字都没呢?”
我看看小桃又看回手札,混沌的脑子逐渐清明。
良久,一声轻笑,嘲弄道,“自然是,天不许它留下来啊。”
围猎结束后,梁长生没有成为陛下的心腹,那么他命运的第二个转折点便已更改。而这一世我决计不可能再强纳他为男宠,便不存在第三个转折点。
可如今我还记得他,那只能意味着,他还是会死。
是啊,皇宫内危机四伏,上位之路更是九死一生。
留在我身边,他哪儿有活路?
这最后一件事,便是送他离开皇宫,离开京城,永远离开我身边。
原本我认为以我如今的能力,送一人离开不是难事。
可围猎之行我出尽了风头,内宫外朝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一时间我不敢妄动,只得继续低调行事,静待时机。
没想到这份隐忍却成了别人得寸进尺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