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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餐厅的夜景很美,我却没心思看。

沈亦臻给我切牛排时,我盯着他手腕上的红绳发呆——那是苏蔓去普陀山求的平安符,当初她说要给我也求一个,后来却说“忘了带”。​

“在想什么?”他握住我的手,指尖的温度让他喉结动了动。​

“没什么,我去趟洗手间。”我抽回手,起身往走廊走。​

路过拐角,我点开朋友圈,苏蔓刚发了动态,定位在隔壁酒吧,配着鸡尾酒照片,背景里,隐约能看到沈亦臻常穿的灰色大衣。​

回到座位,沈亦臻正在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好,我尽快过去。”

挂了电话,他拿起外套走到一半又停下,回头看我的眼神带着歉意。​

“公司有急事,先送你回去。”​

车停在小区门口,沈亦臻疾驰而去。

我想起早上在他公文包里看到的电影票根——是我念叨了很久的爱情片,今晚上映,座位是情侣座。​

我开着车跟上去,看着他的车停在电影院门口。

苏蔓穿米白色风衣迎上来,挽住他的胳膊。

沈亦臻低头帮她拢了拢围巾,指尖在她脖颈处停顿了两秒,苏蔓仰头笑着说了句什么,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我坐在车里,直到影院灯光熄灭,才缓缓发动车子。

身后,原本牵着手的俩人突然看到离开的车影,脸色霎时惨白一片。

手机在掌心震动第三遍时,我终于划开接听。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苏蔓带着哭腔的声音:“晚晚……你能开下门吗?我在你家门口。”

心脏猛地一沉。

我走到玄关,透过猫眼看见她孤零零地站在楼道冷光下,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门开的瞬间,她猛地扑进来死死抓住我的手臂。

“对不起,晚晚……我知道你发现了,对不起我真的没想伤害你,我和亦臻……我们只是……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

我缓缓抽回手臂,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原本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

“是情难自禁在他送我生日礼物的第二天就下单同款,还是情难自禁在我结婚纪念日当晚,戴着它和他去看我期待了半年的电影?”

苏蔓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惨白,像是没料到我已经知道得如此具体。

她眼神躲闪,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大衣口袋:“胸针……是亦臻说你觉得珍珠老气,他才转送给我……”

“是吗?”我点亮手机屏幕,将沈亦臻购物车里那条清晰的记录怼到她眼前,声音冷得自己都陌生,“‘M’?我记得我要求刻的,是我们名字的‘W’。”

她踉跄后退一步,嘴唇颤抖着,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首饰盒。

盒盖打开,里面躺着一对未曾拆封的珍珠耳钉。

“这是他后来补给我的……说是……歉意。”

她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几乎要捏碎那个盒子,“可我每次看到它,就会想起你说起珍珠时发亮的眼睛……晚晚,我这些天没有一晚能睡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亦臻气喘吁吁地冲进家门,额上带着细汗。

他甚至没看我一眼,径直冲到苏蔓身边,一把将她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隔在我与她之间,语气慌乱。

“林晚!有什么冲我来,别为难蔓蔓!都是我的错!”

“蔓蔓?”我看着眼前这个曾发誓用生命守护我的男人,此刻正为另一个女人对我剑拔弩张。

多么讽刺。

积压的所有委屈、愤怒和不敢置信,在这一刻轰然决堤,我却反常地笑了出来,眼泪也跟着滚落。

“沈亦臻,你求婚时是怎么说的?这辈子,下辈子,都只对我一个人好。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我的视线越过他,钉在苏蔓身上,“还有你,苏蔓。大一那年你被混混堵在巷子里,是谁不管不顾冲进去替你挨了一棍?你爸要把你嫁出去换彩礼,是谁求着我爸妈,让你在我们家一住就是三年?这就是你回报我的方式?用我给你的信任,偷我的丈夫?”

苏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扑通”一声瘫跪在地,“我错了……晚晚,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求求你,我不能没有你这个朋友……”

朋友?真是荒谬。

我的目光掠过他们,落在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婚纱照上。

照片里的我们笑得那么幸福,仿佛全世界都在脚下。

我走过去,在沈亦臻惊恐的注视中,将它狠狠摔在地上。

玻璃相框砸在地面,迸裂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映着我们三人扭曲的面容。

我踩过一地的狼藉,声音平静得可怕:

“演够了吗?演够了就滚出我的房子。”

“顺便通知你,沈亦臻,明天上午九点,带上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

“我们去把婚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