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确诊脑癌的第三年,我终于连呼吸机都戴不稳了。
解脱前,我想再看一眼与父母蜗居过的小家。
却不料,刚到那栋熟悉的筒子楼下就碰见了前夫。
时光改变了我们模样。。
他腕间不再是我编的手绳,换成了价值不菲的钻表。
我的长发也不再及腰,只剩一顶遮掩化疗光头的假发。
擦肩而过的瞬间,顾西洲突然喊住我。
“温书,你最近还好吗?”他先开口。
我没说话,继续扶着墙往里面走。
我知道,在七年前的纠缠中,顾西洲的心早已越轨。
1
南方的雨季漫长。
六月刚到,空气就闷得人喘不过气。
我缓步爬上七楼,停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这是爸妈当年打工租下的顶楼违章建筑,我在这里度过整个少女时代。
后来爸爸开了家小的装修公司,我们也没搬走。
只因顾西洲住在楼下那间更小的出租屋。
我蹲下身,习惯性地摸索门口那个破旧消防栓的缝隙,却摸了个空。
心脏猛地一沉。
下一秒,有力的手将我拉起,脊背瞬间贴上温热的胸膛。
扭头刹那,顾西洲的脸已压到眼前。
“你手怎么这么凉?”
我猛地抽回手,退开一步。
顾西洲盯着我,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支护手霜。
护手霜是某个小众昂贵的牌子,那味道是柳媛最常用的。
我将双手插进外套口袋,婉拒道:
“不麻烦了,我不需要。”
“你不是最容易手干裂……”
话说一半,他瞥见护手霜的牌子顿住了。
他默默将护手霜收了起来,问我是不是又忘了带钥匙。
我点了点头。
顾西洲想陪我一起去城中村的物业管理处拿备用钥匙,就像我们刚在一起时一样。
可我们毕竟早已不是挤在出租屋里分吃一碗泡面的穷学生,也没有再一起同行的理由。
我与顾西洲,本就该是两条平行线。
看到楼道里有下楼的电瓶车小哥,便请求载我一程。
小哥爽快答应,我侧身坐上去。他启动车子时,回头看了一眼。
笑着问道:“和男朋友吵架了?”
“我好像经常看到那帅哥在楼下转悠,你看你上车他脸都白了,差不多给个台阶下得了?”
我咽下喉咙翻涌的腥甜,裹紧了薄外套。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离婚七年了。”
“他大概是来看房子的,等人…也不是等我。”
小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开始转移话题。
“姐,你以前也住这栋的吧?”
“怎么挑这时候回来啊?等秋天凉快些回来,还能去河边夜市逛逛,热闹!”
我往后看去,顾西洲的身影已经缩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转眼,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我摩挲着衣角苦笑:“本来是想早点回来的。”
“但四月处理我妈的后事,五月又被按在医院做穿刺…慢慢就拖到了六月。”
小哥抱歉的闭了嘴,满脸歉意。
我微笑着拍了拍小哥的背,“没事的。”
“人本来就是要死的,我已经没什么放不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