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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子的烟酒气。

沈逸川坐在正中间的真皮沙发上。

“哟,这不是前嫂子吗?怎么,洗车钱不够花,来这就业了?”

哄笑声刺耳。

我没理会,径直走到沈逸川面前,再次跪下。

膝盖早已没了知觉。

我把那沓洗过却依然泛着油渍的钱掏出来,捧在手心。

“这些钱……用不了。”

我声音颤抖,低下头,卑微到了尘埃里。

“沈总,求你高抬贵手,解了封杀令。

我只想给安安买个墓地,买完我就滚,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沈逸川没接那钱。

“欧阳初夏,你那个野种死了?”

野种。

这两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

“她叫安安。”

“死了好,省得长大了也是个祸害。”

我指甲掐进肉里,强忍着扑上去咬死他的冲动。

林芝突然娇笑一声,从桌上拿起一瓶烈酒。

“逸川,姐姐这么可怜,我们要不就帮帮她?”

她一边说,一边让服务员摆开了十个大号的扎啤杯。

那是“深水炸弹”

高度白酒混着威士忌和红牛,一杯下去能放倒一个壮汉。

“姐姐,这年头钱不好挣。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林芝指着那些酒。

“一杯五百。

你喝一杯,我就让逸川给你五百现金,还是干净的钱。

喝够十杯,封杀令立马撤销。”

十杯。

五千块。

刚好够墓地钱。

但我现在的身体,严重的胃溃疡加上产后未愈的并发症,别说十杯,一杯都

能要了我的命。

我没有犹豫。

“好,我喝。”

我抓起第一杯,仰头灌下。

烈酒入喉,胃部瞬间痉挛,疼得我眼前发黑。

“好!爽快!”

周围人起哄叫好。

第二杯。

第三杯。

喝到第四杯的时候,我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吐出来的全是鲜红的血,混着酒液,触目惊心。

包厢里安静了一瞬。

沈逸川皱了皱眉,手指下意识地动了一下。

林芝立刻挡住他的视线,惊呼道:

“哎呀,姐姐怎么吐血了?是不是平时喝劣质酒喝多了把胃喝坏了?”

她转头对沈逸川撒娇:

“逸川,看来姐姐为了那个野男人,这些年真是受苦了呢。”

提到“野男人”,沈逸川眼底刚升起的波澜淡然无存。

他冷冷开口:

“继续。不喝完不许停。”

我擦掉嘴角的血。

手在抖,连杯子都拿不稳。

第五杯……

第六杯……

每一口都是在往肚子里灌硫酸。

视线开始重影,我却盯着桌上那一摞现金。

喝到第八杯,我再也撑不住,整个人栽倒在地上,剧烈抽搐。

血不停地从嘴里涌出来,染红了昂贵的地毯。

我要死了吗?

不行,钱还没拿到。

我挣扎着往桌子那边爬,满手是血地去够那钱。

“够了!”

沈逸川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桌子。

酒瓶碎了一地。

他抓起那叠钱,狠狠砸在我脸上。

“拿着钱,滚!”

我颤抖着手,一张一张地把它们捡进怀里。

林芝的高跟鞋踩在我的手背上,鞋跟用力碾磨我那溃烂的冻疮。

钻心的疼。

“姐姐,拿了钱就赶紧去买棺材吧,别死在这儿脏了逸川的地方。”

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那个短命鬼女儿,活该。”

我转身,拖着残破的身体,一步步挪出包厢。